「魔鬼啊,」我說。
在柏油路上,一步一步走著,一點一點把重心從左手再放回右腳上。
慢慢走路已經不會痛了。
前方兩個小孩飆著腳踏著,窮追一隻土黃色的中型狗。
小孩子嘛,就像小狗兒嘛。
忠心歸忠心,對待我的阿兔是無情如此。
天真無邪歸天真無邪,殘忍起來,灌蟋蟀、燒蟻窩、騎小狗、切蚊子,誰手軟過?
有人定義了那麼一個魔鬼,其實這樣一個魔鬼,
細數起來,有多少人性的本質模樣?多少來自當初獸般的原始慾望?
但是人性,humanity,指的竟然是一種憐憫與寬恕,竟是不忍人之心,想起來也真妙。
我相信孟子的四心是來自社會的型塑。
人類的組織已經到達了超越生命本身的境地,讓我們更加更加接近基因賦予的宿命。
這樣的基因,凌駕在我們的個體意識。我們的一切行為,都超越不了這種現實的命運。
一切都已經註定,當最初的地球,出現第一條RNA。
所以我又回到了黑暗騎士的話題。
蝙蝠俠就是我們口口聲聲的人性的本質──我們以為的正義凜然。
小丑卻認知到了人類最原始的、身為DNA生物所難逃的原型。
真正的自由就是混沌。Liberty真好聽,這是因為我們還尚未完全擁有Freedom。
純粹的Freedom則名為Chaos。
但是社會已經存在。宿命性地,存在了。
所以要在社會中生存,我們心中就要擁抱溫暖的人性,
我們必須承認,我們追求著夢幻般純粹的Liberty。
其實,也沒什麼好悲哀的。
究竟,我們只是浩浩宇宙中的一顆小小行星。
在無邊無際之間,渺渺的小舟,航行在比太平洋更浩瀚的永恆裡。
所以悲哀,真的有這麼悲哀嗎?
悲哀,是我們的宿命,也是我們的祝福啊,其實。
拋開無限的恐慌,就這樣狹隘的理解好了:我就是魔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