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安分的黑色

就在此時此刻，他們還在夜裡，返家的途中。

十八年了，這段路線少說也行經上萬遍，但今夜是第一次在摩托車上觀察這段街景。

曾經在車子裡觀望、曾經用腳踏車在滂沱中輾過，就連兩腳壓過的時間都比坐摩托車來得多。

城市的空氣、街燈下的影子、嘈雜的引擎聲、還有建築物巨大了冷漠，

都因為少了一層玻璃、少了一個盒子而更加真實、直接。

穿梭在細縫中。甚至有點像生存在都市狹縫的寫照。

每個人在飛馳的同時，總揣著一些些憂傷、一些些後悔。

與其無奈，我想那更接近悲傷。

而我竟然坐在車廂裡，十八年了。究竟我天真的夢想對他們來說算是什麼？

生活，在這樣的城市裡。甚至是那一個城市裡。那一個擁擠卻又疏遠的城市。

後悔這件事，說出口淺淺的，聽在耳中卻莫名沉重。

或者那已經不是沉重，而是一種痛。這樣想想，我竟然不曾後悔過什麼事情。

我聽過姊姊說起許多她看見的人事物，而他們聽起來總是快樂開心。

其實看起來依舊是這樣的，但是我知道已經不是了。我想起那時候她看見的人，

無憂無慮、幼稚中有股傻勁，無俚頭又充滿歡笑。

每個人都有過那一種曾經吧？我這樣想。

然而有時候因為自己，有時候因為別人，有時候因為巨大而無力改變的現況，

讓這樣天真幸福的人，心中也出現了一道裂縫。

今天的他們還是傻傻的、說起話來盡是喜感，但是在沉默或者是旅行中，

後悔、悲傷、蒼涼，還是可以像摩托車上的夜風呼嘯洶湧而來。

那樣傷透了我的心、傷透了。

然後忽然間，我可以對笨笨的嚮往釋懷了。

因為那好不足掛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