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安分的黑色

今天是姊姊的生日，看著她的慶生，我卻在這頭感到更老了。

其實這感覺並沒有不好，雖然沈浸在以為自己已25歲一事無成的焦慮，卻敏感的察覺到了許多不曾留心的軟弱與缺陷。

易挫折、倚賴架構、自私而尤人、輕浮且欠缺目標。開始意識到，腦袋裡的衝動是混沌而粗糙的，開始看見自己為了閃躲責任和掩飾難堪而啟動的種種防衛與逃避。

這樣感到深深缺陷的自覺，其實意外地踏實而令我安穩。

我看見自己幫自己別上的標籤，我看見自己是個廉價的商品。

從小我在生活中設定了一種廉價的人格，時時設想她會怎麼做、怎麼想，而我一定不要跟她一樣。她喜歡坐在教室中間偏後65%的座位，卻想考個全班25%的成績；她喜歡展現自己不怨天不尤人、努力而賢淑的模樣；她希望成為男孩子眼中的一顆蘋果；她想要單純平凡但饒富小確幸的人生。所以，我總是坐在教室的最邊緣，考全班的最前面，我坦然我的邋遢醜陋懶惰與滿不在乎，我不瞧討我歡心的男孩一眼，我立志活一趟大起大落、把一切推向極限。

在這個我視為「眾人」的影子前，我卻不曾發問這影子到底是誰。小時候也許是姊姊，但長大後就不知不覺成了理所當然的模樣。在這團混沌裡我充分地鑽牛角尖，把自己做成了一個擁有豐厚的虛假自信的人⋯⋯就是一個廉價的人。

明白後，我更加不知該怎麼做一個實然的人。社會化，是一種減法。

我竟花了這般時間細心揣摩，終長成了一個較為無礙的人。

在這樣飄忽脆弱之際，任何空泛的胡說八道，都能擊中我心頭，令我深深感動。笨蛋說著：不要害怕挫折，朝著夢想方向堅定，就算是一步一步慢慢匍匐，都還是一天比一天更加接近！而我竟然就信了。

微弱的黑暗之光，在我心底噴射出絢爛的希望。